雨依然在下,不疾不缓,尚可撑伞漫步。听着琵琶曲《江城子》,一个人在桐树林中走。这是一番难得的天地,树木青翠,野草葱绿。琵琶声声,如雨落叶面。一切都在清寂中蓬勃着。
淝河之行,过去一周有余,储存在头脑中的记忆,有时固执得可怕。提到“淝河”二字,脑子里立刻跳出那张紫色的淝水牌烟纸盒图片,继而是那个大眼睛高鼻子的少年。少年的人中很长,中间有芝麻粒儿大小的红痣。走在清晨的雨里,几十年前的一切再次清晰无比:夏天的午后,炎热而冗长。吃过午饭,大人扇着蒲扇,坐在靠墙的树荫里恹恹欲睡。四五个小孩子在大杨树下扇烟纸盒。地里的玉米已经一人多高了,阳光异常强烈,跟随着一股股的风,玉米叶一阵泛白,一阵发绿。一波赶着一波向前滚动。一条很窄的小路,被两旁野草簇拥着,一直蜿蜒到村外。青草和禾叶的气息,在空气中游走。淝水牌的烟盒并不多见,远没有亳芍、大铁桥,甚至黄金叶多(那时我的姑姑在郑州卷烟厂工作,经常给爷爷寄烟),我们都很稀罕它。
手巧的我们,把一片片烟纸盒折叠成半个“册”字,放在地上,用手拍,烟纸盒翻过来为赢。淝水牌的烟盒儿,只有那个大眼睛的少年有。少年很有特点,喜欢自言自语,一句话大声说后,必小声再嘟呶一遍。每回游戏结束,都要用其他的烟纸盒换回几个淝水牌儿的,爱若至宝。少年也不问什么,只要手中有烟纸盒便好。杨树荫下扇烟纸盒的记忆,早已随着踉跄的生活褪色发白。但淝水两个字,却在头脑中生了根。现在回想起少年大而明亮的眼睛,也不像是短命之人啊。若不是跟着吸淝水烟的父亲去煤矿当工人,想必不会得矽肺,也不会早早离世。
徐州距离亳州并不遥远,但自烟纸盒之后,少年便与村庄作别,杳无消息了。今因走淝河一事,又忆起童年的伙伴。便想着静下心来,把淝水和淝河两个概念梳理清楚,记录过后,不再纠结。
淝水,淮河的支流。淝水从鸡鸣山向外流,朝北流经20里之后,便被地形分为两条支流。一支向东南方向去,流入巢湖,叫南淝河。一支向西北方向去,200里后入淮河,叫东淝河。淝水之所以如此有名,主要是因为383年的淝水之战,战场位于安徽省寿县境内。西淝河,古称夏肥水,自西北而东南蜿蜒。发源于河南太康县,进入安徽亳州,流经谯城、太和、利辛、涡阳、颍上、凤台六县区,至凤台峡山口入淮。今日所走之淝河,便是被称为西淝河的河流了。淝河这个乡镇也因淝河流经本地而得名。站在尚未完工的王桥北头,听李亚老师讲旧日之事,想象少年李亚和伙伴,骑自行车风驰电掣般驶过王桥的场景,心中感慨,一切都随淝水烟盒而去,空留淝河水时断时续。
临走前,还去参观了脱贫户家的耕牛,勾起儿时记忆的同时,也感受到时光的变迁。这些曾把土地作为主战场任劳任怨的代表,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它们脱离了劳作之苦的同时却接受了奉献身体的任务。从李腰博艾玩具厂拿回的那顶小棒球帽和一件小马甲,着实喜欢,小ki(小型泰迪犬)穿上可爱又滑稽。自淝河镇政府掐回的太阳花,也在阳台的花盆里显出茁壮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