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如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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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时代,物质特别匮乏,但遏制不了大家对精神生活的追求。

那时的孩子特别喜欢连环画,就像现在的孩子喜欢动画片。亳州人把连环画叫做画书。那时的画书,少则几分钱,多则一两毛钱。勒紧裤带攒钱,是每个穷孩子实现愿望的唯一选择。给大人要的零花钱,一分二分地积攒起来。为了攒钱,作为早饭的烤红薯不买了,从卖冰棍儿的面前走过,只能过过眼瘾,忍住炎热和干渴,把口水咽下去。

有时听说新华书店进了新画书,而钱还没攒够,就会向父亲或姐姐撒谎骗钱,说需要买文具,或者说学校组织看电影,要交钱买票。

钱终于凑够了。明知道书店上班的时间还没到(那时候书店中午关门休息),还是迫不及待地跑去,然后坐在书店门前,焦急地等待。

那时全城就一家书店——新华书店,而且只有一个门店。

北关老街有个爬子巷,虽然已经略显凋敝,不过毕竟跟当时全城最繁华的街道——白布大街相连,仍然是重要的商业街。书店就在这条街的路南侧。

那是一座清末民国时的老建筑,青砖灰瓦,外表有些朴拙。里面比一般老商铺宽敞得多。西边一溜儿柜台,高度跟我这个小学生差不多。我踮起脚尖也看不见里面的书籍,只能一边递上钱,一边喊着画书的名字。

营业员拿过书来,在封底版权信息处盖上一个蓝色的“亳县新华书店”的印戳,表明这本书属于我了。

充满神圣庄严感,我接过画书,捧在手里,用力吹印戳,让它快点儿干。有时没等干,手碰着了,印戳擦花了,影响了书的美观,就心疼不已。

画书都是心尖儿宝贝。我在每本画书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父亲的印章,收藏在简陋的木箱里。

我的少年时期,有一些长篇小说在民间传阅。《水浒传》、《烈火金钢》、《敌后武工队》等,由于故事性强,我爱不释手。

那时生活单调,又没有学习负担,闲极无聊就整天啃 “大部头儿”。 即使是吃饭的时候,也要边吃边看。坐着看书累,大多是躺在床上看。渐渐天黑了,光线暗下来了,还舍不得放下书。

晚上照明点的是煤油灯。买不起油灯的,都是用墨水瓶做的简易油灯。灯光昏暗,看书时就要凑得离火苗很近,常常燎焦头发。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刘海有一两个豁子,有的豁子还很大。但是因为还没到爱美的年龄,又是男孩子,还是照常去上学,并不觉得难看。

我上高中的时候,书店里很少卖古典诗文书籍,我就把从报刊上读到的古典诗文抄录到一个笔记本上。

中学阶段,记忆力好得不可思议。记得有一天早晨,我挎上书包正要去上学,发现床头放着一本初中语文课本。粗心的弟弟慌忙去学校,把课本落下了。随手一翻,看到有一篇课文是《木兰诗》。这首诗我渴望已久,于是就站在床头,先通读一遍,然后默默背诵。去学校的路上边走边背,走到学校的时候竟然勉强成诵了。

课文里有苏轼的词《念奴娇·赤壁怀古》。语文老师古典文学修养高,讲课就像演员入戏。他讲得绘声绘色,我们听得如痴如醉。

我一遍又一遍地诵读。读的时候,摇头晃脑,带着手势,拖着长腔,陶醉其中。

夜阑人静,秋虫低吟。一灯如豆,墙上映出我如饥似渴的剪影。名副其实的陋室里,弥漫着书香。这情景仿佛《聊斋》里穷书生秉烛夜读,只可惜没有美丽的狐仙眷顾。

高尔基把热爱读书比作饥饿的人扑向面包。这句话常常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心里不由泛起深长的感慨和淡淡的甜蜜。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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