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别山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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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田野,托福阳光的青睐,依然苍郁着,大块的药材田葳蕤深绿,知母草叶青梗碧,板蓝根绿叶稠密,远处村庄中的树也还张扬着,很养眼。不似初冬将近,倒像中秋。

可是,该熟的,也就熟了,秋收冬藏四季轮回的伟力,还是无形降临在原野上——二寸高的新麦苗嫩翠着,述说着又一茬的育娩故事,自然的演进,已经悄然开始了。

在寻访大杨镇“圣姑坟”的途中,我们一行人小憩在张土楼村。关于农村,很多现代人的记忆还停留在歌谣之中:那些村庄中,绿柳垂杨,菜园水塘,鸡鸣鸭唱,猪哼狗狺。哪里还有啊!时代的脚步匆忙前行,早已更新了村庄系统,换了模版。如今的村庄大致有两种类型:一类是集镇模式,一排排楼居新村,道路交横,水泥建筑林立,几百户簇拥而居;另一类是“古村落”模式,按照设计的村落,瓦房错落,红瓦青墙。

张土楼村是“古村落”模式,村中间一个小亭子,把当年村中的老水井罩护起来,石头护栏,檐拱下题写着“源远流长”的匾额,井壁券以青石,井口覆盖着石板,因气温高,石板中间的小孔冒出丝丝嘘嘘的水蒸气,给整座井亭增添了氤氲气象。

步入农家院落,一进的门廊里陈列着一排排书画,装裱虽精美,难惊雅客,倒是院子里两棵果树,惊艳到了我们这一群人。

一棵是石榴,一棵是山楂。

再过两日就立冬了,石榴树落叶未尽,枝叶间悬挂的两颗巨大的果实,每一个石榴都有饭碗那么大,皮色紫红,显然早已熟透,衬在绿叶之间,玛瑙不足以比拟其晶莹剔透。

山楂树显然不是土生物种。这种树大多生长在黄河以北燕赵之地,茂盛在太行山上。山楂是一味药食两用的物产,能健脾补气化积消疳,应用很广,它还是一口令姑娘们垂涎的妙物,风靡北方的“北京糖葫芦”,就是此物秘制,鲜红的穿成一串,内渍糖霜,外裹透明的冰糖裙,看着一枝枝红珊瑚的模样,咬一口酸酸甜甜,沁透了烟火岁月的味道。

这样一棵山楂树突兀地生长在亳州农村,扎根在涡河之畔,结出满满的一树鲜红果实,着实让人意外。

房主是位老妇人,极其热情,极其淳朴,招呼我们摘食。为消除客人的疑虑和生分,她亲手摘下一颗递进嘴中咬了一口,友好地作出示范。同行的女作家们天生近甜嗜酸,被热情得不好意思,也就动了手。不想果子都熟透了,一碰树枝,霎时落了一地。不由好奇地问:“果子熟透了啊,怎么不采摘呢?”老妇人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了,半晌,她咽下口中的山楂,有些苦涩地叹口气说:“孩子们都在外地打工,孙子们也都在外地上学,都不回来,摘下来给谁吃呀?!我和老头子牙口也不怎么好,这东西有些酸,虽是好物,我们能吃几颗呢?”

心中有根弦,嗡嗡地颤动起来。

老妇人说完,回屋里拿几只塑料袋递过来,笑着说:“来来,你们多摘点带回去,给小孩子吃,这可是好东西呢,一年一季儿,吃了不疼人,弃了疼人啊。”

告别老妇人,上了车,大家都没说话,车子开动,村庄渐渐远了,井亭一径模糊。那棵山楂树却依稀泛着红光,照耀在我们的脑海中——但愿孩子们明年记得回来吃啊。

我朝着村庄拱了拱手,遥遥向山楂树道别。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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