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是新年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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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祭灶,新年来到……”时间像母亲喂养的家禽,循着她的呼唤声,井然有序地冲进院落。腊八,就是门槛上那纵身一跃。

腊八是母性的,也是母亲的。没了农活的围堵,母亲终于能从容地大显身手——熬腊八粥。“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年若是正餐,腊八就是开胃菜。母亲的腊八粥,汇聚一年的五谷杂粮和风霜雨雪,香甜缜密,温软黏稠,总能轻易就把我和姐姐馋住。

腊八还是腊八,母亲还是母亲,我和姐姐都已长大,在更远方有了各自的家。当腊八按下时光的暂停键,母亲也开始长时间站在日历前,反复计算离春节还有多远?确认一家人团聚还要多少天?她炊烟般的呼唤声,我们已听不见,只能唤来她的芦花鸡、橘猫和黄狗。

姐姐一家在外做生意,忙得一人当两人使。前段时间,姐姐把父亲接过去,帮忙看门。家中只剩下母亲,她仍熬一锅腊八粥。她盛一碗,对着监控摄像头高高举起,用筷子挑拨滚圆的红枣、绿豆和干果等,向我们炫耀。腊八粥色泽诱人,隔着千山万水都香气扑鼻。可惜,我们吃不到了,还好“后继有人”。母亲也吃不了多少,剩下的就全都喂她的羊、鸡、猫和狗。如今,它们成了与她相依为命的家人。

母亲是个勤俭的人,善于精打细算。羊吃草,喝刷锅水,年终还能卖一笔整钱。鸡自己挠食吃,还能下蛋,供给零花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共用一口锅,共吃一锅饭,她不舍得浪费一点粮食。母亲本来不愿意喂猫狗,觉得它们对家没有贡献,浪费粮食。橘猫和黄狗最初是女儿养的,大了,在城里不方便,就送回老家。母亲也把它们当成孙子一样领。每天,它们都围在她身边,比她的子孙还亲近。

母亲终于学会了奢侈,一个人过了全家人的腊八节。

因为母亲,我对时间有恃无恐,对腊八更是熟视无睹。我的腊八不是节,只是一个泯然的日期,若不是超市搞活动,我甚至都不会想起它。“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如今,我已不是小孩,年也不再能让我垂涎欲滴。单就口舌之欲,我每天都在过年。作为代价,我的时间失去了节点和事件,光阴一般薄,如履薄冰。关于腊八和腊八粥,都像那首童谣,成为转山转水的记忆。

母亲喝了两碗腊八粥,打个饱嗝,在橘猫和黄狗的簇拥下,走进厨房。她先盛两碗粥,留作晚饭;再给猫盛一碗,给狗盛一盆,给羊盛一盆。两只芦花鸡站在院子里抗议,母亲数落道:“针尖大的嘴,哪盆里漏的不够你们吃……”开饭后,鸡也不客气,谁盆边有空就去啄一口。狗吃得快,去抢猫的碗被猫抓,去抢羊的盆被羊抵……

我关闭手机里的监控,忽地觉得很饿,就像那条黄狗一样。郑板桥说,“愿做青藤门下走狗”。我也愿意,不过是做母亲门前的狗。

腊八是新年的序章。母亲的腊八粥算不上鸿篇巨制,但也字字珠玑,让我嗅到家的味道、年的味道,尝到生活的滋味、生命的滋味。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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