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家住在小河边上,小村子里有数的几户人家分成两批,房子都是就势而建,有几户是靠东边,背后是山,有几户是靠西边,距离小河近一些。河年深日久,已经干了,成了一条河道,我叔叔在河道的宽阔地用几根圆木围了一圈,形成一个矮栅栏,将牛圈在里面。牛憨憨傻傻,栅栏很矮,它们随便一抬腿就出来了,但是它们认可这个圈,从来也没有越狱过,太省心了,省心到只要喂饱之后,你从来不用去管它们。
山村里的房子都矮,也窄,三间小小的青瓦屋,我总怀疑高个子怎么进房,太矮了。院子也小,围墙也矮,到大人腰间,闲了可以和邻居说说话,外面的青山毫无遮挡,夏天的时候一片翠绿,外面什么样,院子里就什么样,尽入眼底。生活在这里,眼睛太有福气了,春看山花冬看雪,晚上还可以看到星星月亮,视线极为宽阔。
院子里有一棵山楂树,粗大的树丫上挂着一个竹编的鸡笼,鸡笼很舒适的样子,垫着厚厚的稻草。但是白天是看不到鸡们的,它们四处游走,刨开草根找虫子吃,天一擦黑就陆续回来了,直接飞到树上去钻进鸡笼睡觉。早上它们走后,可以去笼子里摸一下,会有几个鸡蛋卧在那儿,这是鸡们存在的最大价值,源源不断提供蛋白质。
进了院子里左手边是一片修整过的菜地,围着篱笆,篱笆都是斜插进去的,一个个菱形的空隙均匀好看,篱笆上爬满了蔷薇和牵牛花。园子里种着时鲜蔬菜,什么都有,绿的黄瓜豆角,红的西红柿,修长的韭菜,几棵马莲也混在其中,紫茄子,白冬瓜,黄南瓜……水桶铲子这些工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都收在篱笆角落。篱笆有个小门,靠近门这里没有种菜,而是种满了花,我奶奶喜欢花,什么花都种,穿过这个狭长的篱笆小园,是一个用土坯垒起来的小阳台,也用砖垒出了花格子,是专门放花的地方,一个个粗粝的陶盆,里面长着指甲草、死不了等简单花草,特别好看。阳台最左边就是进西屋的小门,门口有一棵很大的紫色木槿,这棵树天天开的光华灿烂,满树的花朵。
这是一个毫无缺点的小菜园,小院子,堪称农家院范本。
盛夏晌午,微风徐来,满园的花花草草摇头晃脑,瓜果馨香,尤其是黄瓜,那味道太清新了,简直无法抵抗。我就在这个院子里长大,没有玩具,没有伙伴,但是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陪着我,从早上的露水到夜晚的星光,都是属于我的幸福。
从前的时光,清贫而简单,却快乐无忧,想来,有个小院,慢度流年,才是最舒适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