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读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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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过传之,笔名岩冰,1994年大学毕业,1992年开始发表作品。诗歌和散文见于诗刊、诗歌月刊、绿风、十月、飞天、星星、安徽文学、芒种、辽河、岁月、人民司法、安徽日报、法制日报、新安晚报等多家报刊杂志,曾获星火杂志社第二届“庐山杯”全国征文比赛三等奖,诗歌月刊杂志社第三届“桃园杯”全国诗歌比赛一等奖。诗集《坐在春天的门槛》即将出版。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夏天的一个晚上,我独自待在家里,窗外风雨正急。偏偏赶上停电,电视、电脑、WIFI一律陷入瘫痪。想起一盏充电式台灯,打开,一抹光明照亮了小小的书桌。

雨夜使人心静。心中孤寂难耐时,就想读书。手边,是一些过期的书籍杂志。几年前的《散文》、《飞天》、《十月》等等,堆放在卧室一隅。当时好像看过的,但只是走马观花,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现在翻看,似乎像是新发的文章。大约人的衣食住行和爱恨情愁,虽然贴上了不同年代的标签,每年每月有所变化和翻新,但总体上摆脱不了个人的情感阅历和人间的烟火味,精神文化传承的脉络清晰可见。过去的文章大多销声匿迹,但大浪淘沙,留下来的则历久弥新,不被后来泥沙俱下的东西所湮没。

随手翻看一篇旧文,是2004年11月《散文》上张宗子发表的,叫《梦雨》。作者在一个夏夜失眠,总梦见下雨,与我此时的心境相似。雨的象征意味很浓,就像在一个无法选择的人生中做出自己的选择,在一片城市喧嚣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清静。“心远地自偏”,静下心来,异乡老妇人的琴声,风吹白杨的声响,都化作自己喜爱的故乡的雨声,于是宇宙万物一派澄净。最后他说:“一个人能在枯燥的生命中常常梦到雨,是可喜的事。雨的象征再明白不过:水润泽万物,养育生命。”苦夏漫漫,只要心中有爱,懂得感恩生命的缘由,我们会迎来一场属于自己的夏雨;久久不见雨时,最少我们还可以在梦里下雨。

又偶然翻到2014年5月《飞天》上李王强的一首诗,叫《幽居》,诗情柔美而意味深长。“……我反身而回,但见一片片/树木的天空/正纷纷落着叶子的雨/淅淅沥沥,无休无止/恍惚在瞬间,已然度过了/这草木的一世,这露珠的一生。”凡尘之中,人的孤独、苦闷甚至怨艾虽与生活环境有关,但主要还源于个人对生命过程的偏执体验和感悟,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欲望在作祟。明白这一点,无论时光如何跌落,荒草如何高过墓碑,属于自己的天空依然不高不低,平凡的一生也能不卑不亢,充满诗意。

手边有一本胡兰成的《今生今世》,虽是2003年出版的,作者却已作古几十年了。胡兰成是个有名的汉奸,他的许多文章因为人品问题饱受争议。但这本书里关于故乡风物、亲情的回忆和描述的文章,如《清明》《采茶》《端午》《过年》等等,的确留给人几分温暖和感动。如他在《采茶》一文最后说:“惟后屋茶灶间有人在做茶叶,即是把炒过揉搓过的青叶子再来二度三度焙干,灶肚里松柴微火,只听他悠悠的嘘一声,双手把镬里的茶叶掀一掀,日子好长。”字里行间有一种苦乐交融的感慨和贴近底层的烟火味,可见故乡在他的心头依然是温暖厚重的。故乡的草木和血脉,故乡生活的点点滴滴,催使一个堕落的灵魂在晚年不断反省,终于记起了自己的来处。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被翻译了无数遍,也被改编了无数次,有的华美怪诞,有的曲折冗长,但最耐读、最有味的还是原文。我手头有一套1989年人民文学版《聊斋志异》,山东朱其铠主编、校注的,古色古香,朴素厚重,最适合雨夜翻读。原著写人写景,无不形象生动;花妖狐媚,一如人间百态。在《婴宁》一文里,婴宁骂王子服:“个儿郎目灼灼似贼!”羞怒之意流于言表。又如《种梨》一文,乞食的道士种梨,“万目攒视,见有勾萌出,渐大;俄成树,枝叶扶苏;俄而花,俄而实,硕大芳馥,累累满树”,寥寥数语,一棵梨树从萌芽到结果的全过程就活灵活现。再如《聂小倩》一文,宁采臣借宿兰若寺,见“修竹拱把;阶下有巨池,野藕已花”。“野藕已花”四个字就彰显出寺庙的幽杳和荒凉来。根据《聂小倩》改编的两个版本的电影《倩女幽魂》,我怎么也看不出“聊斋志异”的风骨和味道来。

新的都会变成旧的,旧的并不意味着过时,而是一种传统的延续。至今当代的诗词歌赋还无法赶超唐诗宋词元曲,对古典四大名著我们也只能望其项背。经典就是经典,经典不会急功近利,也不会沦落成快餐文化。我写诗也是这样,不温不火,从容安静,语言细腻清新,情感澄澈温暖,尽可能表达我对生活和生命的独特发现和感悟,并以此打动别人,而不是故弄玄虚,吸人眼球。这是一个雨夜孤独时,我翻读旧书的内心感悟。有了这种感悟,心中顿时一片澄明,对于未来也就有了更美好的憧憬。

诗人传之◎孙志保

我一直称传之为诗人,原因有二:一是他一直持久不断地写诗,低调而心情平静地写,没有功利地写,孤独而骄傲地写,在他诗歌的滩头没有旗帜飘扬,就像他在《冬至杂记》中写到的芦苇,那样独立于寒风中,独立于众水之侧,还保持着曼妙的身姿,这才是诗人的身姿;一是他诗歌的内容和表达都具有独特的过氏风格,朴实而纤细,清癯而温暖,略带压抑的热情,涌动而有节制的表达。诗人是无法用一句话定义的,因为诗歌是世界无法遮蔽的,它起源于高山,却可以在云端游走;它起源于江海,却可以奔腾在平原。诗歌是流动的,是飘扬的,是像风云一样变幻的。具有这样两个特点的写作者,是一定要被称作诗人的。传之对于自然的热爱,对于人生的热情,对于弱者的同情,对于爱情的追求和回味,对于家乡和亲人的永恒的眷恋,依托着春夏秋冬,借助着炊烟和乡路,在诗歌里娓娓地述说出来。

一树诗意的繁花◎李丹崖

我一直觉得,不管任何艺术门类、文学体裁,都是在营造一种“场”的存在。过传之先生就是这样一位很善于营造“场”的人。他的诗歌总是从看似平淡的讲述出发,起承转合之后,总有一两句“奇崛”出现,这样的“奇崛”让我们拍案叫绝。读他的诗歌,似乎是在掘一眼诗意的泉,你一锹一锹用目光掘下去,猛然间,一股泉眼就汩汩涌了出来,那是他满满的诗意。过传之先生的诗歌,叙事场景并不宏大,他擅长在“螺壳里做道场”,短短的句式之间,是朴实的词语,少有多少形容词,然而,正是这样貌不惊人的句子,却能在恰到好处之处,直指人心,直击痛点,让你叹服、击节、流泪。他写亲情,有湿重的犹豫;写处世,有饱满的哲思;写景物,有情思揪扯;写人物,也多画骨之作。诗以言志,过传之先生总是把自己置身在自己所刻画的各种场里,但他又总是“路过”,留下一树诗意的繁花于人……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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