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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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秋分,早晚气温明显低了。二十四个节气没有忘记反复轮回。

早晨起床推窗,风带着它无孔不入的本性,挤进屋中。院子里的银杏树,从立秋开始,叶子就已开始辞别枝头,让整个世界在一股惆怅的意境中升腾。树枝有些不舍了,日夜沉默着面对天空,任时间不停地卷席寒意。

到了这个时节,庄稼陆续回到仓廪;田鼠为过冬做着准备;大雁为寻求暖冬,跋涉千里万里向南飞行,它们之所以没有迷途,是因为心怀方位,这些坐标在代代相传。

昼夜更替,作息有常。时间虽然不语,但它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春种、夏锄、秋收、冬藏。时间的界限到底有多清晰?草木知道,禽兽也知道。早晨,日光从东方开始泛白之时,鸟们开始飞离巢窝,侧掠斜飞,或觅食或嬉戏,待到傍晚,暮色四合,无论身在何处,都知道家的方向,都会朝着家飞回。乡间,农家的鸡们不论钟点,只看天色。黄昏,或是在冬天下午五六点,或是在夏季七点多,只要天快擦黑,鸡们会成群结队地,踩着夕阳的余晖归来,偶尔侧着头看看西天的晚霞,像是在重新审视这个世界,把悟出的道理埋藏在心间,待日光消尽,它们才有序地进入鸡舍。每在黎明,那些公鸡更是铭记着自己报时的使命。三更,它们会放开喉咙啼鸣。人与之相比,却常常犯糊涂,有时忘记了来路,忘记了初心、忘记了使命。

与那些反复死记硬背的函数公式比照,我更长久地记得亲历过后留在脑海里的印记——那是八九岁的年龄吧,我跟姑父一起到湖里去捕鱼。湖叫黄湖,湖面很大。白天,渔船驶至湖中,可以隐约地看见四周的村庄,但是要到夜晚归来,周围的一切都看不见了,在我眼里,仿佛找不到一个可以上岸的参照物。然而,以捕鱼为生的姑父,却能在时间里找到方位。看夜间的天空,他以星月为坐标,精准航行,船头劈着水面,发出潺潺的水声。渐渐地,岸上的灯火近了,房屋也近了,家就在眼前。几十年如一日,姑父没有迷途过一次,他用心铭记着宇宙里看似没有的方位,准确地回到埠头,担着满挑子的鱼,回到姑姑早已掌灯的屋内。

“早晨起来,面向太阳,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面是北,右面是南。”人生最初的学堂里,老师就这样以儿歌的方式教导我们,这些,忘记不了。就像季节一样,定格在那里,无论经过多少年的轮回,都不会乱了自己的阵脚。

父亲说过,农村是最能看清时间方位的地方。清明前后,栽瓜种豆;立夏栽棉花,谷雨种甘蔗;立秋荞麦白露花,寒露荞麦收到家;种麦到立冬,种一缸,打一瓮……这些坐标,铭刻在农人心里,永远抹不掉啊!他们年年耕种庄稼,低头锄禾,抬头望天,什么时候种什么作物,什么时候收割,一切了然于心。没错,这就他们心间的时间方位,一天都没有偏离过,所以大地之上丰衣足食才不是传说。

时间之上还是时间,时间之下是勤劳的农人,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收获着五谷杂粮,在岁月的河床里,用粒粒饱满的粮食,滋养着每一个饥饿的胃,他们所企求的不是金玉重重贵,而是儿女辈辈贤。

(责任编辑:支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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