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arsley,sage, rosemary and thyme。”跟着《斯卡布罗集市》乐曲,穿越喧哗的城市,迎着深秋的阳光,向东去谯东镇的铜关村。那里虽没有“欧芹、鼠尾草、百里香和迷迭香”,但那里有牡丹、芍药和金丝皇菊,这足以让人爱够一个村庄。
途中,有几棵银杏树,被秋光点燃,透着藤黄色的光亮,照着天上奇异的云朵。蓝天之上,两片祥云,飘成两条直线,像个路标,指向铜关村。
深秋的大地,“洗尽铅黄,素面初无一点妆”(周邦彦《丑奴儿·大石梅花》)。刚收割过的土地,冒着热气,升腾出琥珀色的透明光,总能让人想起300万年前古枫被山泥覆盖的情景,“枫脂入地,千年化为琥珀”(《蜀本草》)。铜关村120户人家,用一双双巧手把这千年土地变得像琥珀一样绚烂明澈。
追一只羽翼带黑点的柘黄色蝴蝶,我们追到了铜关村最热闹的地方。这迷失在深秋落叶里的蝴蝶,款款地飞着;树上的叶子跟着它一起飞;天上一团一团的云朵也跟着它一起飞起来。我还未来得及摆出起飞的姿势,一片明黄色的花海从远处奔涌而来。那大朵大朵的金丝皇菊,卷着浓浓的香气,扑面而来。我深呼一口气,捧起一朵略显青涩的黄菊,送给天上的淡云。阳光下,它们无比鲜亮。
十几个农妇拿着篮子或塑料小桶,坐在小板凳上,说着笑着,采摘这金黄色的花朵。她们穿着大红大绿的袄,像十几岁的孩子迷恋在花丛中。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一边摘着花一边对我说:“姑娘是外地人吧?听口音,我就知道你不是本地人。我给你讲讲这花吧。这花叫金丝皇菊,三四月份种,十月就收了,花期一般15-20天。从花骨朵到采摘花得需要30天。这些花采摘完,回去还得烘干。烘干的时候,要把这些金丝一条一条捋直。摆好之后,放在架子上烘干一二十个小时就好了。在这儿摘一天花,我赚九十块钱。开心!”看着这些萱草色的脸庞,我感觉她们就是种在金丝黄菊里的谖草(又名“忘忧草”)。
她们的笑声飘在一排排白色的粉皮上,滑下来,落入池塘里,鱼儿跃起,接住笑声,吐出一串串涟漪。
这时,在铜关村的水泥路上,一辆大型拖拉机驶过来。这三米多高的庞然大物,我很多年没有见到了。司机是一位七十岁的老先生。他从约一米五的凳子上跳下来时,我真不敢相信他已过古稀之年。他穿一身蓝色长衫,满头银发,精神矍铄,关公一样古铜色的脸庞,骨子里透出一股硬汉气质。他就是远近闻名的李成保,最初带领村民发家致富的老村长。十几岁的时候,他走南闯北,做药材生意,赚了很多钱。回家乡后,他带动更多人致富。1989年,当了村长,他带领村民走向了小康。如今,他虽已七十高龄,但还像当年一样,希望每一户村民都富起来。
铜关村的男人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子,铜关村的女人们都是纯洁如菊的淑女子。秋天的铜关村,每家每户漩出来的粉皮,像一片片薄如蝉翼的云朵落下来,赚足了外乡人的想象。
我迟迟不愿离去。天边的那两条直线云,交叉在一起了,多像两条修长的腿,滑动轻盈的舞步。我深情地望着天上的舞女,摆好起舞的姿势。这是天空和大地在跳华尔兹,这是小康村人舞出的幸福甜蜜的步子。
今晚,会不会有一小片云朵落下来,落入我的梦里,温暖这深秋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