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晚上给母亲打电话,提醒她,“娘,这几天降温了,您要注意保暖,别冻着了。”母亲笑着说:“我每天也看天气预报,这还没到零度呢。再说现在家里不喂猪牛羊,也没啥活干,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吃饭。”听到母亲的说笑声,我也很开心。
我虽然每年只回老家一次,在我的村庄里过上十天半个月,但我对村庄还是了如指掌,这主要还是因为我给母亲打电话,她给我传递的信息。所以我知道村里谁家又建了新房,谁家又添了宝宝,当然最伤感的就是村里又有人去世了。
我小时候,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我们每天早上吃过饭,就跑出去串门,一会工夫,村庄里的小伙伴就聚齐了。我们喜欢在二奶奶门前玩耍,那里地势开阔,算是村庄的中心,连村里每家集资五毛钱买的碓臼都在那里。我们穿着大棉袄和大棉裤,在碓臼边跑着、喊着、唱着,麻雀在二奶奶家的枣树上叽叽喳喳叫着,甚至连村庄里的狗也都跟着配合,初冬的村庄里一片欢乐。我们的父母忙完家里的牲畜,也走出老屋,走到枣树下,或蹲着,或站着,他们也在说说笑笑。我们有时候听到枣树下欢笑声很大,也会停下来,把耳朵凑过去,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新鲜事。
当我们听到村里的一个大哥哥过几天就要娶新媳妇了,我们的喊声更大了。我们知道那是除了过年之外最开心的事了。因为我们整个村庄都是同宗同族的亲人,每家的喜事都是整个村子一起操办的。那时候我们最大的快乐就是吃大桌和看新娘子。我们甚至会步行几里路,去新娘子那个村庄,因为附近的村庄里基本都有小伙伴们的亲戚,我们跟着小伙伴的亲戚,偷偷地跑到新娘子的门前,看一眼即将过门的新娘子,撒腿就往家跑,对着大枣树下的父辈们描述新娘子的模样,小伙伴你一言我一语,把父辈们逗得哈哈大笑,他们笑着说:“过几年,也给你们找个那样的新娘子,好不好?”我们一听,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一起笑着跑到村口玩耍去了。
如今村庄大了,村里的人虽然多了,但平常在村里的人却很少,年轻人都在城里,只有过年的时候,大家才会回到村里。所以,此时的村庄是冷清的,只有父辈和少数祖辈们守护着村庄,守护着那一幢幢新房,守护着村口的池塘,还有空旷的田野。他们偶尔也会在新修的水泥路上散散步,倚着新房的院墙晒晒太阳,和老友们说说笑笑,但他们的笑声很小,显得有些单薄,甚至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都比他们的笑声大。
也许正如母亲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期盼着再冷一点,因为到那时候就快过年了,他们在城里的孩子都要回来了,整个村庄可以热热闹闹地过上一段时间,甚至还有人会在这期间办喜事,那就更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