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与村庄是并存的，有村庄的地方总会有郁郁葱葱的树木陪伴。在老家的房前屋后，栽着许多乡土树，特别是那些老树，几乎每一棵都有一段值得回忆的故事。
给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位于老屋门前那棵饱经沧桑的大枣树。听父亲说，那棵枣树是祖父年轻时栽下的。大枣树的树身有一抱那么粗，树皮黑黑的，粗糙而坚硬，一根根虬龙似的枝丫向外伸展着，庞大的树冠像伞一样笼罩着门前的院子。小时候，每到夜晚，我和弟弟、妹妹便跑到树下，依偎在大人身边，一边听着爸爸妈妈讲故事，一边掰着手指数天上的星星……
一年夏天，我和弟弟忽然发现大枣树接近屋顶的那根枝丫上有一处用细小枯枝搭成的鸟窝。隐约望去，窝里还有一只斑鸠在东张西望。“先别惊扰它，等孵出小斑鸠，再掏下来养。”我小声地提醒弟弟。接下来，我们就天天守护着那个鸟窝。
一天，弟弟悄悄告诉我说他听到鸟窝里有鸟儿在叽叽喳喳地鸣叫，看见两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时不时探出窝外，还有斑鸠妈妈小心翼翼地喂着雏鸟。在斑鸠妈妈的羽翼下，斑鸠宝宝一天天地长大。看到它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情形，且与我们共同生活在这个大院，我和弟弟也不再打掏鸟窝的主意了。
在院子的西侧，生长着一棵柿树，是父亲栽植的，栽树的初衷可能是祈求生活红红火火、事事如意。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新栽的小柿树成活了。但令人痛心和遗憾的是，没等到柿树挂果，次年秋季父亲就突然离世了。
算起来，柿树的树龄与女儿的年龄差不多大，树身有碗口那么粗，树冠枝叶繁茂，为整个庭院平添几分生机。在老家生活时，柿树下就是女儿孩提时玩耍的天地。柿树与女儿一起健康地成长着，从幼小的树苗长成大树，并开花结果。女儿也从蹒跚学步，到读小学、上中学、考大学，一天天走向更高更远。无论走到哪里，女儿始终没有忘记那棵枝头挂满“小红灯笼”的柿树给她带来的快乐。
还有一棵生长近二十年的桂花树，枝叶层层叠叠，特别茂盛，风雨无阻地守在老家院门口的东侧。这棵桂花树是弟弟上初中时和母亲一起栽的。弟弟初中毕业后，当年秋季便应征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
不知是出于对儿子的无限思念，还是对桂花树的情有独钟。弟弟走后，那棵桂花树便成了母亲生活中主要打理的对象。从春季到秋季，从冬天到夏天，母亲几乎每天都在观望着、注视着，观察着桂花树生长的每个细节。有时浇水施肥，有时捉虫喷药，有时修枝剪杈，照顾得无微不至。
“最是一年风景好，金风送爽桂花香”。到了秋天，桂花便悄悄地盛开。驻足桂花树前，借着明媚的阳光，能清晰地看到一朵朵神采奕奕的小花瓣镶嵌叶间。那些黄色的花儿如米粒般大小，虽没有娇艳炫目的花颜，但那醇厚馥郁的花香却令人心旷神怡。
母亲常常伫立在桂花树前，目光总是向着远方，仿佛守望着远在他乡的弟弟。
多年后，我和妹妹虽然也相继离开老家，但那一棵棵老树却依然和它们的故事，一起承载着乡愁，一直守候着老屋。
作者：张力
编发：亳州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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