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一楼,从春到秋,都有各种花儿陆续开放,人在家中,也能闻到它馥郁的邀请。本来准备简单买几件电器就到小公寓去住一段时间。那种高层建筑的房子,跟地面上的鸟雀植物拉开了距离,总觉得少点生活气息。
舍不得这份草木清香,想想看还是决定冬天再挪过去住。
夏天人动动就出汗,蝉叫得萎靡不振,唯有植物不慌不忙,淡然镇定地翠绿着。就因为有这些花花草草,小区里的温度,比大街上低好几度,清凉多了。当时买房子,就是一眼看中了这些花草树木。
这世上有什么生命能无所事事并且美丽着?我想大概就是这些植物了。
就说我回家路途中必然经过的那几棵橘树吧。
它们的果实太酸,无人去摘,恰好种在斜坡土丘上,阳光也充沛,从来不缺水。小区里不缺食物,就连鸟雀和猫都互不打扰,它们拉在树旁的大便化为了肥料。
那几棵橘子树就这么枝繁叶茂着,一年四季都那么青翠,硕果累累,再满地坠落,彻底腐烂为泥,滋养它们自己。
它们安安静静地弥漫清香,不为任何人,也不为它们自己。
夏天最养眼的就是银杏,绿意深深,沁人心脾。
还有桃李和梅花。
李花比春风早到一天。腊梅的清香是透明无色的瀑布,眼耳口鼻舌均感其馥郁。李花是白白嫩嫩的姑娘家,要院落和溶溶斜月来配。
阳台前的栀子花,夏天盛开,又大又香,雪白可爱,开车的人,车厢里放几枝栀子花,清香冷冽,就闻不到别的杂味了。
去年冬天,就在家门口,我趁着花草树木在雨雪里洗过澡,模样干干净净,逐个拿植物识别软件辨认。我认识的只有常见的睡莲、玉兰、晚樱、银杏、美人蕉、杜鹃、木樨、棕榈、栀子、紫薇、皂角、迎春花、绣球和山茶花。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其他种类:海桐、花叶青木、红枫、鸡爪槭、绣线菊、乌蔹莓……
还有一批花草树木,是家里人看到结果子了告诉我的,有枇杷、柑橘、柠檬、柚子。
我深爱这些人间草木,爱它们无所事事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