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思念 | 优秀作品】喜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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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算来,祖父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年了,祖母离开我们也已经二十年了。我的祖父母同一天的离去曾经传遍了方圆几十里,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唠的家常话。

那一年的冬天,八十多岁的祖父一直开始身体不大好。我们叔父伯侄一大家子便着手准备祖父的后事。父亲弟兄四人找到做木匠的近门的叔叔选了最好的木料开始给祖父定制棺材。祖父躺在床上已经不大能动了,都是祖母和我们轮班去照顾祖父。有一天,祖母让大堂嫂去厨屋倒茶。大堂嫂端着茶来到祖母面前喊祖母喝茶时,祖母已经不答应了。大堂嫂慌忙跑出去叫人,我们亲的近的一会儿都到了。屋里顿时挤满了亲人,找来我该叫太爷的医生用听诊器一听说没气了。屋里随即一阵哭声,同时开始了忙碌。父亲弟兄四个,还有一个由祖父母从小养大的旁门的伯父,我还有一个姑姑。我这一辈有堂姊妹十来个。再加上祖父那一辈的亲人,我们这个大家族在村上是老三门,大半庄村里人都是我们亲的。当时祖父母是老三门里年龄最大、辈分最长的了。祖父母活着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开玩笑说等我们喝咸汤时那才是真热闹。没想到的是我们提前给祖父准备寿材,祖母却走到了前面。亲人们开始放炮、搭灵棚、做寿衣、做父辈们和孙男娣女穿的衣服,特别是白筒帽基本上村上董姓人家都要戴了。父亲弟兄几人开始商量怎么带客,准备带多少桌同时又打加急电报催当时还在外地跑药的叔叔回来。亲人们忙到晚上正说打点稀饭简单弄几个菜边吃边歇歇,大堂兄给祖父去送茶,叫了几声没应答。我们慌忙都往屋里去,祖父已经又走了。当时离祖母离开才不到半天的时间。

同一天我的祖父和祖母都离开我们而去了。祖父和祖母是同年同月出生的,是同年同月同日去世的,这似乎让我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祖父和祖母活到八十多岁,离开人间时没有丝豪的难受和痛苦,走的都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自然,这让我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真正的自然规律。乡亲们都说祖父母两个真好,都说父辈们积了福,一下子送走两个,说祖父母走了走了还给几个儿子省着呢。

按照风俗,祖父和祖母两具棺木在大大爷堂屋里放了十来天。十来天里我光跪着接火纸都跪肿了膝盖。出殡的日子到了,那天土枪声、鞭炮声、哭声、呐喊声、号子声、间或的欢笑声袭卷了整个村子。父辈们跪在最前排,我们几个堂兄和董姓家族的人紧随其后,董姓女将们和祖父母的儿媳妇、孙媳妇排在最后面。送殡的人排得很长很长,抬棺的乡亲们先围着村子转圈再到我们的祖坟烧纸,最后才把祖父母安放在墓地。当时的大总是我们同村的董家的外甥,棺材每走一段路,他就会喊:几个舅呢,这俺姥、俺姥爷不想走了,看这棺材又抬不动了,几个舅再给抬棺的一人发包烟。然后又对抬棺的、吹响的喊起来:几个舅又发烟了,吹起来昂,棺材抬起来昂,一会儿咱把棺材跳起来昂。俺姥就是喜欢热闹,老少爷们闹起来昂,烟该吸吸、随便拿,就这看姥和姥爷给几个舅省多少。那一天,方圆几十里的人都骑着自行车去观看,边看边说这老两口儿真好,看这一下子殡俩的真不多,还是人多好,这孙男娣女多热闹,这家人真是积德行善了!

出殡后圆坟,祖父母的后事也算慢慢结束了。有一天早上我躺在被窝里忽然号啕大哭起来,哭声持续了好久。父母跑过去问我咋了,我泣不成声的说想俺奶俺爷了。从祖母断气以来,一直都在忙着这礼节那礼节,其实是在事情办完平静下来后的那一瞬间我才顿然清醒我的爷爷奶奶已经都不在了。以后无论怎样我都再看不到他们了。尽管我懂得生老病死、瓜熟蒂落,尽管爷爷奶奶走的是那么安详,尽管乡亲们都说这是喜丧,可我却再也见不到我的爷爷和奶奶了啊!我的祖父母尽管都八十多了但他们还没有看到他们最小的孙子结婚生子,还没有听到最小的孙媳妇喊声爷奶就离开了啊!

祖父母是单独住在两间房屋里的,每天我都会在他们小院里读书背书。有一次我考试没考好被父亲罚跪,是祖母拄着拐杖骂着父亲的小名扶我起来。二零零零年我刚中专毕业在外地被骗走了五千块钱,回到家里就趴在祖母的怀里失声痛哭。我在宿州读书的三年,每到寒假回来都会给祖父母带回来当地有名的符离集烧鸡。祖母逢人便说,这是思宇从外边上学买的,好吃还不要咋咬,咬得动。那时候连电话都没有,每到快过年祖母就会问父亲,可该放假来,思宇啥时候回来,还让上学,可费脑子。祖父那时候已经很聋了,听人说话都要用手捂住耳朵。祖父爱喝酒、爱吃麻叶和汤圆。谁家来客了都会让祖父坐在正位上,给祖父用酒盅倒酒,倒一盅祖父就喝下一盅,直到祖父摆手就知道可以了、不喝了。我有时也给祖父买几瓶古井玉液或老古井,看着他一盅盅的喝下去。在老家的几十年,陪伴我最多的除了书就是祖母的那个没有围墙的小院和祖父在河岸开垦的荒地。我在村上很少和别人交流,大都是在这个小院里看书、看祖父母做事。那个小荒地都被我踩的剔明发亮,我在那里读唐诗、看三国、品宋词,在那里同河水、鸟雀交流,在那里踱来踱去思考今后的人生。

在十来个堂姊妹中,我是最沉默寡言、最木讷的一个。我们十来个都很疼爱我们的祖父母,但我疼爱的方式和他们不一样。我对祖父母的情感更多的是藏在心里,我的生活方式和精神世界大都寄托在我的祖母的眼神里,我几十年的精神养料和回忆大都捆绑在了祖母的那个小院和那片荒地!

二十年后的今天,又逢清明,不惑之年的我再次想起了我的祖父和祖母。想着、写着,泪水在二十年后又不能自抑的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泪眼蒙眬的说出一句话:爷、奶,思宇想你!

  作者简介:董思宇,笔名丑石,80后,安徽亳州人,亳州市作协会员、亳州市谯城区作协会员、安徽省硬笔书法家协会会员。诗歌散见于《亳州晚报》《渤海风》《当代影响力诗人诗选》《南北作家》《现代诗美学》《奉天诗刊》《山东诗歌》 《安徽文学》《鸭绿江》《中国教师》等国家、省、市级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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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丁静 审校:蒋海涛


(责任编辑:蒋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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