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驱车回了趟老家,本想看看几位长辈,叙叙话,唠唠嗑,可进了村庄,除狗吠与鸡鸣外,满是一个“静”字。再看看左邻右舍,几乎家家关门闭户。
正在我纳闷时,恰逢一位小朋友骑车从村外回来,一问方知家中老人应该都去村外的大树下了。小朋友说的那个大树,我再熟悉不过了,以前父母在世时,我每年夏天回老家,都是在那个地方找到他们的。
出了村庄,就能看见不远处有一条东西水泥大路,路的中段两旁有四十多棵大杨树。由于年份久了,这些大杨树根深叶茂,几乎长对了头,树的顶部形成了巨大的天然绿色伞冠。饭后,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到这里闲话家常。
“‘大炮’叔,又出来遛鸟了?”
“大炮”是一位旁门叔的外号,好脾气,说话直。以前我们见面时好开玩笑,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每次喊他外号他都不会发火,大不了被训斥两声。父亲在世时,“大炮”叔他俩关系可好了,有时在一起喝个小酒聊聊天,有时挑着鸟笼一块到田间地头溜达两圈。
“是啊,我也来凑凑热闹。”“大炮”叔笑着说道。
我和几位长辈寒暄几句后,大家又各自“忙碌”了起来。
“你真孬,趁俺不注意多走了一步,这盘棋你就是赢了也不算!”
“没有啊,是你走错了,咋能怪俺呢?”
这是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在地上下五子“土棋”。只见他俩坐在地上因一步棋不停地争吵,你一言我一语,二人争得面红耳赤。其实他俩既是好朋友又是棋手、对手,每次下棋都是因不服输而发生争吵,甚至掀“桌子”。还好“棋盘”是用树枝在地上划的,“棋子”是就地捡来的土块或树叶,没有什么损失,吵过后第二天,下“土棋”的人依然还是他俩。
旁边是几位较为年轻的大叔们在打纸牌。牌桌也很简易,是几块砖头在空地上垒起的一个平台,平台的四周围着一群人,参与打牌的人或坐在马扎上或靠着三轮车厢蹲着,旁边还站着几位“看客”。他们喜欢玩“争上游”纸牌游戏,所用的纸牌也不知用了多久了——破破烂烂的,有的边翘了破损了,有的角折了断掉了,甚至牌数不够少了几张,但这都不影响他们打牌的兴致。
要说最安静的还是树荫的尽头,那里坐着几位年长者。也许是因为耳朵不好使,说话不利索,不喜欢热闹,他们总是单独待在一处。他们有的躺在睡椅上,戴着老花镜,看着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故事书——《三侠五义》;有的干脆待在车上不下来东瞅瞅西看看,累了就趴在车把上迷瞪一会——稍作休息,静听天籁之音——树叶哗哗作响。
“侄子,你看现在的老年人多幸福,打打牌下下棋,哪里得劲哪里去!”
说话的是一位老婶子,她老公因患脑溢血疾病坐轮椅好几年了,在她的细心照顾下,老公身体恢复得不错,有时候可以自己推着小车走好远的路呢。
“现在国家政策就是好,不光新农合能报销,还有大病救助、残疾人补贴等呢。”老婶子一副满足的神情挂在脸上。
返城的途中,一路上遇到好几处在树荫下闲聚的老年人,他们有说有笑有争吵,但这笑声和争吵声与树叶的哗哗声却无比地协调。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年乐吧!